壁花少年 学会参与

看到有关泼水节的一组照片,班里每个小朋友都拿着一把水枪,其乐融融,相互打闹,显得格格不入的是角落里站着的一位爷爷和孙子,孙子提着一个小绿桶,小桶看起来是新的,大概是看到班主任的泼水节通知后由爷爷新买的。几张画面中,爷爷直挺的背慢慢佝偻,两人都不见笑容。这让人想起很多年轻时的窘迫时刻,比如幼儿园时老师说要认识轮子,让大家第二天带圆形的轮子过来,大部分同学都带了玩具车的车轮,但我妈因为忙碌不愿准备,只是敷衍地给了我一个圆形盖子,第二天我没有把它拿出来,在书包里把它抓得很紧。

这在已经成年许多年的我看来当然不算什么,用桶泼水,用橡胶水管喷水对我而言甚至更尽兴,可如果我也只是像画面中只有十岁不到,我还是希望拥有一把彩色水枪跑进人群中,年幼的我还没有这样一颗大心脏去离开羊群,我需要认同,也仍然迷恋人群的拥挤。这把水枪对我来说当然就是重要的,它是我的一张入场券。

想起那部曾经让我泪流不止的电影《壁花少年》,查理有童年挥之不去的阴影,尴尬的家庭氛围,失去挚友的孤单,对自己的怀疑,暗恋无果的自我感伤,这一切秘密积压在他的心里成为难以承受的重。长久以往,在不被朋友接纳与害怕社交之间恶性循环,变成派对上的壁花,没有人关注他,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像一朵壁花,在阴暗的角落独自成长,怯懦,忧郁,不和谐。直到遇到Sam和Patrick, 使得他重新接纳自己,拥抱期望。电影的最后三个人开车穿过隧道,查理张开双手感受夜晚吹过的风,大卫鲍伊的Heros响起,冲出隧道天空变得蔚蓝,此刻就是无限,这一幕曾一次次让我流泪。

我也曾经这样,怯懦,忧郁,不和谐,不够张开,不够热情。我生命里也没有遇到两个人使我能在疾速穿过的隧道里抛去青春的包袱,但时间确实冲刷掉了它们。我现在已经稍微更接纳自己了,人活一世,不能总像壁花一样伫立在生活这场派对的角落里,我不太同意网络上总能看到的给自己树立一个人间观察员、局外人的说法, 哪怕这让你看起来细腻共情,善于观察,不随大流,遗世独立,但我更倾向的仍然是参与其中,哪怕看起来有些笨拙,鲁莽,但尽情参与其中,感觉拂过双手的风,才能感受到生命的无限。

所以,用水桶和胶管玩水很刺激,但我还是想要一把彩色水枪走入人群,我也希望每个青春中的孩子都能有这样一张入场券,走进属于他们的人群中。人不能进入十七岁就忘记十六岁的自己,许多往事在多年后会变成餐桌的笑谈,但不能因为四十岁的自己有笑谈的勇气而忘记了十六岁时窘迫的心境。现在,我看到面前席卷走来的人群还是不自觉有想要低头退缩的冲动,但我想我也有抬头穿梭过去的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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